第四章(1 / 10)

“世子不必与我这么客气,你对我自称草民,显得也太生分。”楚昭甩出一句让殷南侯和罗夫人汗流浃背的话,不等他们回应,就起身亲自来迎沈子衿,“你身子弱,先过来坐。”

于是沈子衿无视殷南侯和罗夫人,神态自然落座。

还就坐在楚昭旁边。

沈子衿注意到楚昭身后站着的一个白发小侍卫,那孩子自打看见自己,眼神就在无声发亮,清澈闪烁。

沈子衿的贴身侍从想上前,被楚昭一个抬手止住了,他拎起紫砂小壶给沈子衿倒了杯热腾腾的茶:“小公爷发帖邀世子明日赏花,侯府却说世子卧病在榻,让大公子代为前去,我忧心你身体,带了些药材来探望。”

楚昭放下茶壶:“今日见你气色尚可,真是太好了。”

壶底与木桌轻磕出声,罗夫人收紧了手中绢帕,殷南侯胡须因为自己粗重的气息又晃了晃。

楚昭三言两语,让沈子衿立刻清楚了来龙去脉。

沈子衿手脚偏寒,捧着茶杯,温度顺着指尖作暖,从门口专门等着的侍卫黑鹰,到见面后楚昭的种种话语行为,都在表明,楚昭是来给他撑腰的。

来得刚刚好,就如这杯暖手的茶,及时又熨帖。

陌生人之间,第一印象很重要,而秦王在他这里迅速拿了不少分。

楚昭或许是个不错的人?

沈子衿顺着楚昭的话道:“帖子、赏花?”他语调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无辜:“我从未听过啊。”

虽然他确实不知道,但此刻神态语气有故意成分。

添加一点表演,利于啪啪打脸。

沈子衿:世子不知道哦。

沈子衿和楚昭默契抬眼,齐刷刷定在殷南侯和罗夫人身上。

罗夫人一方绢帕在袖子底下快揉烂了。

殷南侯硬着头皮:“他前段时间身子确实不好,子衿你也是,既然好了,怎么不来给父母请安。”

不仅要说自己不知情,还要暗怪沈子衿不知礼数,三言两语想推锅。

但沈子衿可不惯着他们,绕开请安的话题,直指重点:“我今天出门,府中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,两位要真关心我的病情,能不知道?”

漂亮,反手把球又踢了回去。

楚昭还总结:“总之,就是世子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,被谁给做主了?”

沈子衿确定了,楚昭还真是来朝自己示好的。

罗夫人知道这事儿是自己惹的,但不能认,赔笑:“兴许是下人领会错了意思,传错了话。”

会把锅直接甩出去不奇怪,楚昭嘴角的弧度未去,眼睑却朝下压了压:“能直接把赴约人从世子改成沈明鸿,这位会错意的下人胆子和权都够大的,叫上来我瞧瞧。”

殷南侯眯了眯眼,这里是他的府邸,一个不受皇帝待见的皇子等于被判了死刑,跟你假客气可以,但想做我的主?怕是来错了地儿。

“下人不懂事,我定然好好管教,给王爷出出气!”

殷南侯说得凛然,楚昭却不吃这套,他往椅背后靠了靠:“是给世子出气。而且我想亲眼看看,侯府怎么管教越俎代庖的仆从。”

真神奇,沈子衿摩挲茶杯的温度想,楚昭笑着还能不怒自威。

殷南侯沉了面色,终于连假客气也不装了:“王爷,家务事还是让我关起门做吧,怎好惹了你的眼,大家同为皇上效力,这点体谅想来王爷不介意赏给下官?”

哟,把皇帝搬出来了?

楚昭笑意更深了,他突然扭头问沈子衿:“世子,这茶你喝着如何?”

其实还不错,前院招待客人的茶,可比他院落里的糙茶好多了,但沈子衿隐隐猜到楚昭要借此发挥,当然是打配合,斟酌道:“香味浅了些。”

“巧了,御赐的江南雨前,我给世子爷捎了些。”

最新的江南雨前,一两百金且有价无市,其中顶尖的那一茬除了宫里,别的地方本没有。

但现在秦王府却有了。

楚昭单手往膝上一搭:“侯爷是朝中贵臣,近来更得陛下青睐,本王游手好闲,自然比不过您。”

楚昭虽然还任着兵马大元帅,但回京后闲赋在家,碰不到实权,连朝也不用上,完全是朝堂的边缘人。

殷南侯却在他的前言中突然意识到什么,心生不妙,双目缓缓睁大。

楚昭看他神情,明白殷南侯终于想到了,他勾着嘴角:“赐婚后,陛下不仅赏了我好些东西,还命人带话,说我歇了这么久,也该回去上朝了,如今我没了继承权,你说,陛下会不会反而从此看重我,就跟我二哥一样?”

二皇子从小有神童之名,越长大越不得皇帝喜欢,但自打他摔断了双腿,此生只能靠轮椅出行,皇帝却开始任用他。

身负残疾之人,在约定俗成的意识中也坐不得皇位,皇帝用得很放心。

这话如同晴天霹雳,在殷南侯脑子里炸得轰然作响,也劈得旁边罗夫人目瞪口呆,二人神情太过明显,沈子衿差点被逗笑了。

是了,这两人先前一心就盯着世子之位,又觉得楚昭只是个被拔了爪牙的废人,鼠目寸光,真没想过秦王有没有可能翻身掌权。

加上二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