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第39章内鬼(1 / 3)

听了小殷五爷好一番“表忠心”的话, 裴少淮既知一时半会儿撕不下这贴狗皮膏『药』,干脆佯装颇感兴趣,顺着殷五的话, 说道:“干的都是一样的活计,便都是蝇虫, 哪还有贵贱之分,难不成他们是度了金的蝇虫?”

“裴小爷果真是好学识!这金蝇虫用得真是妙, 活灵活现。”殷五挪了挪杌子,然地坐了下来,将圆头折扇置于桌, 把身子倚近裴少淮低声道,“金蝇虫专门挑金蛋-蛋下手,但凡能有一条缝, 牠都能叮个窝窝来,偏偏脸写着两个大字,左边是‘风’右边是‘雅’, 袖口里却藏着另两个字……”

声音越说越低,显然在卖关子,小眼神儿四处张望, 装一副说甚么了不得秘的模样。

站在一旁跟随伺候的长舟,经听得入了『迷』,眼珠子直跟着殷五在转。

连裴少淮都不得不感叹,这小殷五爷手法炉火纯青,既懂得揣测他人的心理, 勾起人的求知兴趣,又懂得适时吊人胃口,循循善诱, 步步为营。

雇佣殷五来“勾搭”裴少淮,这幕后之手恐怕也是花了好一番心思。

做戏便要做足了,裴少淮打开己的折扇,掩掩嘴,好奇问道:“哪两个字?”

殷五却回答,而是虚抽了己几巴掌,言道:“瞧我这嘴,说错话了……甚么金蛋-蛋黄蛋-蛋的,小的可半分说裴小爷也是个蛋的意思。所谓‘温然如美玉,文以武兼之’说的就是裴小爷,您是块洁白无瑕的美玉,秀中慧,往后可是要金銮传胪的,失言了失言了。”

“无妨,我不是计较这的人。”裴少淮面『露』喜『色』,催着问道,“那袖中到底藏的甚么字?是‘庸’和‘俗’?”

其实裴少淮知晓答案,只不过今日想与殷五切磋切磋演技,看看究竟是谁把谁套了进去。

“非也非也。”殷五摇摇头,顺手要斟酒却现手边酒壶子,遂问道,“裴小爷喜好甚么味的曲居士?”曲居士即是酒,殷五今日说甚么话都是文绉绉的。

“我喝茶,你随意点就是。”

“夏喝青茶冬饮黄,裴小爷你喝点温的。”殷五招手喊道,“小二,给裴小爷来盏君山银针,记着要用雪顶白盏,可别污了茶气。再来一壶金华酒,告诉掌柜是我点的,别打糊弄人的心思……裴小爷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。”

茶了,酒也了。

裴少淮呷了一口,弯弯眼,赞叹道:“温润入口,茶香四溢,好茶。”

殷五关房门,连饮了好几杯金华酒,一副壮了胆的模样,才凑到裴少淮耳根旁说道:“那袖子里藏的两个字,是‘官’和‘财’,那小金虫子权势大得哩,真是世风日下矣……”

裴少淮张张嘴,望殷五,惊讶道:“当真?”

“然是真,小的哪敢说这个来唬裴小爷?”殷五感慨道,“不过这歪门邪道,终究是比不得裴小爷科举正道,小的等着看裴小爷他日高升,手好好整治他们。”

“他们都有甚么能耐,竟能让世家子们流连忘返,顺了他的意?”

殷五继续道:“头的小谣唱得好呀,官家未必有的,阁老却有,京官未必有的,官却有,当官未必有的,富家却有……总不过是那儿墙的挂,手里的握,白日的口,牌局的斗,夜里的手,总之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,世家子们了瘾,却要名声,藏着掖着,然只能让小金虫子牵着走。”

殷五又道:“他们还养有青倌儿,过得比贵家小姐还舒坦,门有柳,屋后有竹,冬日里暖,夏日里凉,唱得了曲儿,也『吟』得了诗词,青丝素衣好似尘绝世,柳眉蹙蹙叫人心生怜惜……但凡是世家子们喜欢的,他们都能叫扬州城里养来。”

“哦——”裴少淮一副了然之态,手里举着筷子,却一直有下箸,似是听得入『迷』,道,“竟是如此,今日听你一言,叫我往后要多长心眼才是,免得叫人掳了还朝人道谢。”

“是矣,是矣。”

殷五吃饭也是斯斯文文的,下箸布菜有规有矩,想来是伺候人伺候多了,熟能生巧。

明明一直在贪食美酒好菜,却叫人一点看来。

殷五又道:“小的在裴小爷面托句大的,我殷五绝不干这损人利己、有悖人道的,门在替贵人们跑跑腿耍耍嘴皮子,不过是生活所迫,讨个生计,换几个钱养家中老母妻儿,万不敢有甚么坏心眼……贵人们手缝里漏许下来,小的便接着,贵人们若是一时忘了也不打紧,小的权当讨了份贵气。”

言语间颇有几分“义正言辞”,且又卖起了可怜。

裴少淮又“进了”殷五的套,问他家中是不是生了甚么为难的。

“唉,不言也罢——”殷五带着愁容连连推辞,又道,“岂能坏了裴小爷的雅兴。”

几番推辞之后,才说了家中的穷困潦倒,被迫放弃举业来谋生,希望幼子不要步他后尘,把门第传承下去,之类之类。

真乃编得一手的凄惨经历,叫无知动容。

裴少淮取一锭银子,推到殷五跟,少年意气道:“今日听你一番提醒,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