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五三章 我不答应(中)(2 / 3)

官居一品 三戒大师 4475 字 2016-05-30

不知有诈,自然深信不疑……他原本对海瑞一到苏松,就抢尽自己的风头而不快,更看不上海瑞横冲直撞的手段,心里满怀着偏见。现在见了海某人胡乱判案,致使无辜苍生失产的铁证,戴巡按焉能不狠狠告他一状?

这一状的威力确实太年夜,连高拱也有些犹疑了。因为近些日子,海瑞在松江迫害徐阁老的传说风闻,已经朝野皆知了。在那些传说风闻中,海瑞被成一个鲁莽不知分寸,教条不懂变通的粗人;而徐阶则被描述为一个风烛残年的可怜老人,在放下权力、归隐田园后,却遭到了无情的迫害……更让高拱郁闷的是,所有人都认为海瑞其实只是一把刀,只是他高某人用来整治徐阶的工具。这种戏码虽然狗血,却最能引人憎怜……憎得是高某人得势不饶人,竟要赶尽杀绝;怜得是徐阁老,桑榆之年还要蒙难深重。

就连素来不问政务的隆庆皇帝,也不知从哪里听此事,委婉的对高拱谈起徐阁老昔年的贡献,言外之意很明显,得饶人处且饶人,放过老首辅。

高拱有口莫辩,被逼的十分被动,这还是他死灰复然后的第一次。

就在这节骨眼上,戴凤翔的弹章到了,让老高如何再袒护海瑞?只能,先看看海瑞怎么自辩。

果然过不几日,海瑞的自辩状到了,依然布满了斗志高昂的海氏风格:‘与戴凤翔的争论事,不克不及为朝廷尽到自己的责任则是年夜事。微臣只是根据皇上的授权而行使有关职权,根本没有什么毛病。只要获得需要支持,我可以在几个月内使局面完全改观。然而现在,赋役未平、军兵未壮,而‘禁诬告而刁讼未息,禁浮靡而奢侈如初’……’海瑞坚决地:‘微臣只是负国,凤翔却是欺君,两不宽贷!’请皇帝将他本人和戴凤翔一并措置革职,以正视听。

见海瑞死不认错,那些寂静多时的御史终于抑制不住,开始纷繁放炮,从个各个角度论证海瑞是个志年夜才疏、性情偏狭的道德洁癖者。这种人没有能力守牧一方,应该放在南京给个闲职供着,不克不及让他再祸害处所苍生了。

两京御史相互呼应,一起攻击,弹劾的奏章如雪片般打在海瑞身上,他不克不及不依照惯例停职等待措置,轰轰烈烈的退田也不克不及不断滞下来。那些原本都筹算退田的年夜户,这下都转为观望,等着海瑞被撵下台的那天。他们张狂的对那些敢虎口夺食的民叫嚣:‘姓海的撑不到明年开春了,等他一走就让们连本带利还回来!’

民苍生无不失望之极,一些胆的开始失落过头去求饶,甚至约了败诉的被告一起到官府,希望能把田契再改回去。气得王锡爵年夜骂道:“以为这是过家家呢,想都别想!”让官兵把公所的门一关,气呼呼的回了后堂,便见一身燕服的海都堂,仍在埋头整理明年清丈田亩的黄册。

“都公,您却是真沉得住气……”王锡爵不由苦笑道:“若是换了我,就算强迫自己耐住性子,现在也干不了这么细的活。”

“时不我待,”海瑞头都不抬,淡淡道:“人停职了,时间可没停。离着开始清丈田亩,只有不到二十天了,要做的事情还那么多,不抓紧时间怎么行?”着看看他道:“闲话少,赶紧开工。”

“都公……”王锡爵坐在自己的桌前,展开一本田册,却真如他所言,实在看不下去,只好再开口道:“您就不担忧,朝廷会撤了您吗?”

“担忧有什么用?我这个巡抚原本就是天上失落下来的,没了也不客气。”海瑞看完一本田册,将其整齐的码放在手边的箱子里,突然轻叹一声道:“不担忧,那是假的,不过我担忧的不是另外,而是咱们夜以继日几个月,终于打开了突破口。眼看就要开始了清丈田亩了,如果这时候把我撤失落的话,新换上来的巡抚,会不会另起炉灶,或者干脆倒退回畴前,和那些年夜户穿一条裤子呢?”

“应该不会……”起北京朝廷的事,王锡爵可比海瑞敏锐多了,他微笑道:“只要内阁是高沈张三位了算,那财税改革就会是一项国策,而清丈田亩作为其基础,更是不克不及摆荡的一步,再困难都得走出去。”犹豫一下,还是低声道:“就算换个巡抚,他也一样得在您的路上走下去……因为您所设计的,已经是一条最好的路了。”

“这样一,我就有信心了。”随着相处日久,海瑞对王锡爵的信任也剧增,他深知此子不是池中之物。如此年纪,在对时局和人心的判断上,便高出自己一筹了。收起胡思乱想,海瑞笑笑道:“也更有理由加紧工作了,就算结果再不济,也是前人栽树后人纳凉嘛……”着便继续埋头苦干起来。

看着海瑞日渐消瘦的身影,和明显花白许多的头发,王锡爵的眼睛湿润了。他与在京城的申时行连结通信,知道照这趋势成长下去,海年夜人的苏松巡抚之位,八成绩要易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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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紫禁城文渊阁。

面对着雪片般飞来的弹章,张居正终于忍不住提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