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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珏忽然心内一颤。

虽然方才未能与夫人交融,他也毫不遗憾了。

……

夜里睡得足,上午还多睡了大半个时辰,午饭后,纪明遥略躺了躺就起身,仍是练字。

崔珏同她一起写,一面似不经意地说:“婚假还有六日。算上四月二十日休沐,便是七日。”

大周官员成婚共有婚假十日,休沐和其他假期不算在内。皇帝又额外在他成婚之前多放了他两日。

他婚假从四月初九正式开始,中有四月初十、四月十五两个休沐,至四月十九结束,四月二十日还能在家。

纪明遥自然也算过他的婚假还有多久。

毕竟他婚假结束后,她也要开始查账管家上班了。

她是想这一整个婚假都在家里瘫着的。但崔珏似乎有什么想法。

他还在不断地看她一眼,又看一眼。

好吧,好吧。

把笔下的一个字写好,纪明遥就放下笔,笑问:“二爷有什么打算?”

“也不算什么打算——”崔珏有些不知如何开口。

但发觉夫人又比自己坦荡直白许多,他索性也搁笔在案,直接问:“夫人想不想去城外走走?”

“城外吗?”

纪明遥没有立刻拒绝。

虽然非常不喜欢坐车出城,但恰好她成婚之前,太太新给她的田庄她还没亲自去查看过。

早去晚去都要去,现在和崔珏一起,路上还有趣舒服些,说不定还能让他帮帮忙什么的——

她就笑问:“二爷是想好了去哪吗?”

崔珏如实道:“还未想好。”

他在京郊有两处田庄,还有一个温泉庄子,两处田庄又一处风景更美,另一处场地更大,不知带夫人去哪一处好。

纪明遥便提议:“我有一处陪嫁庄子还没看过,二爷陪我去吗?”

崔珏微怔,随即便说:“自当与夫人同去。”

总归是他想与夫人去京郊,既然夫人自己有想去之处,自是更好。

夫人还没将产业接回,若是去他的庄子,只怕还要麻烦大嫂更多,且夫人在庄内会有不便,反而不美。

纪明遥就离开书案,走到窗边榻上一歪,打算起来。

“查看那处庄子一两日便足够,”她说,“但我不喜欢来回匆忙赶路,我们就多住一日:第一日去,第二、第三日查看各处,第四日回来,怎么样?回来还有两三日功夫,若二爷还有敬重的尊长家里想去拜见,你我还能同去。”

每天只干活俩小时,也算放假吧。

而这些与崔家交情深厚、往来密切的尊长,她也迟早都要拜会,不如先与崔珏同去相见。

崔珏思量,算上出发那日,共有三日在京郊,想来在正事之外,也足够他与夫人休闲游玩,再教夫人骑马,便应道:“如此很好。”

纪明遥更往榻里一瘫。

明天就出门干活了,今天当然更要休息啊!

字不练了!

她唤:“青霜,把我没看过的话本都搬来!”

婚前一月不能出门,新话本都是她成婚之前几天明远给买来的。这小子,很懂她的品味。

“是!”青霜忙答应一声,往卧房过去拿书。

纪明遥又请崔珏给她再拿一个靠枕。

崔珏依言将靠枕给她,看见夫人把三四个靠枕都垫在身下,又左动右动好半日,终于找到了一个似乎很让她舒服满意的姿势。

他想起,幼时家中学堂养了几只狸奴。

有时读书习武之暇,他坐在廊下暂歇,总会看见狸奴翻滚、打架、亲热又在日光下躺倒。睡着的狸奴会在梦中惊醒翻身,醒着的狸奴也很会伸爪去拽垂下的枝叶自娱自乐。

窗台上宝瓶正养着盛开的鲜花,夫人方才的举动,正如花阴之下的狸奴。

可夫人躺好后,又很像、很像——

崔珏按了按额角,才能想下去。

夫人她,真的很像每早翰林院前张婆婆推车上卖的麻花,还是那等,形状不甚美观的。

不过,那麻花香甜酥软,不但才入翰林的庶吉士,连掌院学士都常买上几个做早饭。

竟将夫人与麻花想在一起,崔珏更加不忍再看。

但夫人清晨以纪氏明点他的话尚在耳边,他不想再与夫人不快,只能移开视线。

张婆婆的麻花倒可以买些回来给夫人尝尝。

夫人已经挑出喜欢的话本开始看了。

崔珏走回长案边,想继续练字养性,却又看见夫人只练了一半的字也仍放着,连笔也只搭在砚上。

他静静地看了有一刻,才用平和的态度问夫人:“字就不练了?”

“……不练了。”纪明遥正专注在话本里,过了片刻才回答,“二爷自己写吧。”

“这一句‘臣愚以为,如瑛言’还未写完,才写到‘以’字。”崔珏心平气和地提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