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两人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偏,但布鲁斯没忘记他想和塞缪尔谈什么。

“你有什么爱好吗？”布鲁斯问。

“爱好？”塞缪尔重复着这个有些陌生的词。

这应该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，以至于塞缪尔在听到的时候，脑子里有了一瞬间的空白。

一时间想不出来什么的塞缪尔,胡乱地说道,“统治世界……？”

只是这次,布鲁斯并没有对塞缪尔露出以往不赞同的目光,而是闭了闭眼睛，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
这已经不是塞缪尔第一次对他说统治世界了。

然而布鲁斯能感觉到,这并非塞缪尔的真实想法。

简单来说就是，塞缪尔做这些并非是发自内心的渴望，他并不为此而感到快乐,这一切更像是在完成任务。

“统治世界能让你觉得快乐吗？”布鲁斯注视着塞缪尔的眼睛。

既然统治世界并不能带给塞缪尔快乐，那他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有执念呢？

“应该？”塞缪尔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。

他想了想自己为什么要统治世界。

“权利，地位,金钱……”塞缪尔想了想统治世界后能得到什么,“只要站在最顶点,那么无论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。”

而且最重要的是……

“您不想要吗？”

塞缪尔回望着布鲁斯的眼睛,他认真地问，“您不想拥有整个宇宙，甚至更多的财富吗？”

这是所有人都渴望的东西，没人能拒绝这个。

直到现在，塞缪尔也不知道布鲁斯为什么不喜欢猫头鹰的法庭。

他知道布鲁斯口中的没精力只是托词。

归根结底，还是因为猫头鹰法庭远不如韦恩集团，利爪们也不太聪明吧？

“不。”布鲁斯揉了揉太阳穴，“我不想要这些。”

又一个不出意料的回答。

塞缪尔在本能又笨拙地讨好他，用一些大多数人会喜欢的东西。

在大部分时候塞缪尔都不会反驳他什么，只会在他否定的时候询问原因。

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也很简单。

——缺乏安全感。

“那么您喜欢什么呢？或者您需要什么？”

塞缪尔注视着布鲁斯,他的血亲，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和他血脉相连的亲人。

沉默了数秒后，布鲁斯低声问，“……只要我想，那么你就能为我做到？”

“是。”

“哪怕为此付出生命？”

“对。”塞缪尔说，“哪怕我会为此付出生命。”

“……”布鲁斯沉默。

这听起来已经超过正常亲情的范围了，更别说他和塞缪尔相处的时间只有一个月。

错误的，扭曲的观念已经刻入了塞缪尔的灵魂。

布鲁斯不知道他同位体给塞缪尔带来了什么，才会让

事情发展到这一步。

但这是错误的。

“没有人值得你去付出生命，哪怕是我也一样。”

布鲁斯将手搭在塞缪尔的肩上，他注视着塞缪尔的眼睛，“我知道你对当超级英雄毫无兴趣，我也不会强迫你去做这些违背你意愿的事。”

“但你需要找到你自己的路。”

“塞缪尔，你想过未来吗？”布鲁斯问，“没有超级英雄，也没有罪犯，一切都很平静的未来。”

他们不可能一辈子沉浸在这种生活里。

至于之前他说送塞缪尔去学校……

说实话，他觉得很难，塞缪尔很难和普通人之间架起桥梁。

直到现在，布鲁斯才猛然察觉到，塞缪尔作为塞缪尔自己，而不是鹰鸮的时候没有任何社交。

事情变得棘手了起来。
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那些被塞缪尔一直强行忽略的东西再次浮现了出来。

在布鲁斯心里，他很难成为最好的。

“不用着急。”布鲁斯拥抱住塞缪尔，“你的时间还有很多，想一想你究竟想要什么。”

他不确定这样的时间还有多久。

但布鲁斯希望即使塞缪尔想起一切，最终离开这个世界，也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，而不是将别人的心愿嫁接在自己身上。

被拥抱住的塞缪尔缓缓地眨了眨眼睛，看着尽在咫尺的布鲁斯，他垂下眼遮盖住眼中闪过的复杂。

沉默了许久之后，他声音干涩地说：

“好。”

****

这里是蝙蝠洞，韦恩庄园的地下深处。

听到动静，正在用冰块敷手臂上淤青的迪克放下手中的冰袋，他朝着刚回来的布鲁斯看去。

“怎么样？”

伴随着布鲁斯的走进，迪克看见了布鲁斯下垂的嘴角，还有手里紧紧握着的那张金色面具。

显然，布鲁斯的心情并不算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