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2.052 杀你(1 / 4)

话是这样说, 可她的眼皮始终在轻颤,目光从浓密的睫下抬起,飞快地瞭了他一眼, 就像是耗光了勇气。小而尖的下巴藏在凌乱的衣襟后方, 整个人也往被子里缩了缩。

这也是无奈之举。被堵在床上的角落里, 不管往哪个方向逃,都是自投罗网, 唯有把自己缩得小一点儿, 才有安全感。

殷霄竹被她捧住脸,位置仍比她略高。垂目打量她, 片刻后, 声音辨不出喜怒:“昨晚还没看够?”

陆鸢鸢听着, 脑海深处的神经上,噼啪地炸开一簇火花。

对了, 昨天晚上,殷霄竹用蛇尾卷住她时,上半身可是没穿衣服的。

也是,他当时在蜕皮, 哪里管得上再穿一层衣服?

那会儿事发紧急,她又处于极度惊恐的状态里, 还真的没发现他的胸膛是平的, 身材也是男人的结构。要是没练《媚心三式》,搞不好,真相就会就此漏走。

可万一殷霄竹不那么认为呢?

万一他觉得,她什么都看见了、什么都知道了呢?

“我、我没看清。”陆鸢鸢故意咬了下唇:“我就看到了好大的蛇尾巴。天这么黑,你又这么重,压在我身上, 我根本就呼吸不了,肚子也疼,头还晕……”

她要暗示自己没看透他的秘密,又不能太刻意地往性别话题上带,免得适得其反。斟词酌句,最后出来的版本,听起来是越听越委屈。就好像她已经忘了自己现在处境,开始比照着过去,来控诉对方昨天对自己不好了。

听了她的话,殷霄竹须臾未语。突然,捏她下巴的手一松,顺着她的下颌,游移到她耳际。

陆鸢鸢感觉到对方的指腹摩挲过她耳后的肌肤。很凉,还有些痒,她的脖颈忍不住一瑟缩,对方修长的手指已插进她的发梢,微微用力,将她垂下的脑袋从被子的遮挡中挖出来:“一直低着头,怎么看?”

陆鸢鸢不得不再度直面他的面容,好在,连续接受了两次视觉冲击,她抗压能力已经比刚才强了许多。

不得不说,殷霄竹可以被全宗弟子叫大师姐这么多年也不遭怀疑,并非全无道理。这张美人脸,苍白清癯,可以说是英气的女子,也可以说是阴柔的男子,并不是电视剧里那些虎背熊腰、浓妆艳抹的拙劣的男扮女装。

陆鸢鸢的目光看向他右脸,左手抬起,慢慢地抚摸,一寸寸地感受那些冰冷的硬鳞怪异的触感,最后滑到他眉骨上。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。

殷霄竹的眼珠已经变回了温醇的茶色,与往日别无一致。但她肯定自己没看错。

昨天晚上,他冒出蛇尾时,眼珠确实是绿色的。

陆鸢鸢的手指一停,脑海里浮现起一件旧事。

三年多以前,她和殷霄竹一起困在浮屠谷的山洞里。一个深夜,这人曾悄悄离开山洞,之后,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走进来,那时他的眼珠也是绿色的。

难道——那个时候,殷霄竹刚刚蜕皮结束?

所以,他才会三更半夜,悄悄自己离开山洞,蜕皮之后又悄悄回来!

如果她没猜错的话,那段时间,他突然灵力晦涩,还陷入昏迷,很可能不全是灵宝秘境负面buff的锅,也有他在蜕皮的原因吧。

疑惑在内心不断发酵,不知不觉,陆鸢鸢的手指已经点在他眼皮上,流连了一会儿。

殷霄竹面无表情,被碰到眉骨也不闪避,眼不错地盯着她表情的细微变化。

床帏下无风,明珠燎燎。陆鸢鸢的前胸后背都渗出了汗。她努力让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起来镇定,摸完了他的全脸,想缩回手,但又担心自己的手不抵着,对方就要欺身靠近。双手往下一滑,仍轻轻抵住他的下颌。

她总觉得对方在等她先开口。此情此景,装傻是混不过去的。

殷霄竹大大方方地让她摸自己的脸,只有两个可能。要么是他打算等她摸完,就把她变成死人。就和打算杀人劫财的入室盗匪不怕屋主看见自己的样子是一个道理。要么就是他不打算杀她,还考虑将她纳入到自己人的范畴,那么交付一部分老底是必须的。

两个走向,两个极端。

只能赌他选后者。

陆鸢鸢黑白分明的杏眼瞅向他:“元君,你是蛇吗?”

殷霄竹异常冷淡:“是又如何,不是又如何。”

被他的话刺了刺,陆鸢鸢的手指不免一蜷,抿抿唇:“你是被蛇妖附体了?还是说,你和段阑生一样,父亲是人,娘亲是蛇妖?”

她是这样想的,殷霄竹越肯敞开心扉,就代表她活下去的机会越大。太深入的事不好问,就从浅显的开始试探。然而,不知道是哪个字眼不符合他的心意了,殷霄竹的表情明显变差了,眼神阴郁。

出乎意外的是,陆鸢鸢既没被吓退,还收回手去:“反正你等一下也是要杀我的,让我做只明白鬼又如何?”

这话说出口,她好像破罐子破摔了,眼眶变红,扭开头,难过得心灰意冷的模样:“我不问了,你要杀就杀吧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