含光有点拉不下脸，只得勉强应着。

此时卫伯丁进来了：“东西都已经包好了，明日给冠儿寄去就是了。”

何氏点点头：“时候不早了，你们也都累了一天，赶快都去歇着吧，留下芳儿在这里就是了。”

闻言，众人都答应着散去，含芳知道母亲是有话要对自己说，心中莫名揪紧了几分。

“芳儿，”将屋中丫鬟都遣去，何氏方缓缓道来：“娘知道，你一定怀疑，今儿发生的一切，是不是芬蓉故意做的？说实话，娘原来也曾这么想过，但现在看来，是冤枉了芬蓉。别的不提，这旧病复发，娘自己清楚，就是因为事情太多急的，绝不是被人故意加害。而且你是没瞧见，这一下午芬蓉忙前忙后，又深一脚浅一脚地亲去找药，可是个好孩子啊！”

“行了，娘亲，您还是早点歇下吧，”含芳知道，父母还是一片淳朴之心，哪里了解这京城和宫廷的险恶？“凡事我心里有数。”

“芳儿，娘知道你的心思。不过蓉儿今儿跟我说了，就算不嫁入卢家，也愿意作为义女，跟随着我们。”

含芳大吃一惊：“什么，她真的这么说的？”

“娘难

道还能说假话不成？”何氏道：“乍一听到这些，和你此时的反应一样，娘也是不敢相信。但细观察下来，的确都是出自真心的话。”

“到底是怎么说的？”

“听娘细细告诉你，方才人多，不好多说，”何氏从头道：“当时吃了两颗丸药，虽不至于昏厥，不过还是难受。芬蓉就执意去找那麻息草。我和你爹也不愿麻烦她，可怎么劝都劝不住。想着她毕竟是郡主身份，也不好强行阻拦，只得随她去了。一直到晚饭后，方才回来，一进屋，满头大汗，身上衣裳也都溅了泥点，这孩子却毫不在意，亲自又去厨下煎药，叫她歇一会，让下人做去，可她怎么都不听。”

“去寻药草的时候，就该派人去找我和二弟！”

“一来天晚了，怕你们知道消息着忙，黑灯瞎火的，再有个什么闪失，二来芬蓉已经去了，就算叫你们姐弟回来，也不可避免地劳烦了这位郡主，索性就不派人去找，等你们回来算了。”

“行了，这些话先不提了，芬蓉为何说起，要做卫家的义女？”

“把药煎好，又亲自给我端来，我有点不安，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，谈

到她未来的打算，问她是否决意到谦州卢家去，这孩子一下就哭了，那样儿真叫人心疼。她把衣袖挽上去，胳膊上好几处伤，看着惊心骇目的，我就纳闷怎么会这样，芬蓉说，都是从小被几个姨娘打的，那时候年纪小，她父王对她并不关心，一切饮食起居，都交给了几个姨娘轮番照应。姨娘们看她如同眼中钉，肉中刺一般，常趁人不备就又掐又打，还不许她和父王说。芬蓉也是个老实胆小的，就这么都忍下来了。后来长大了，虽说姨娘们不敢轻易动手了，可也无法向她父王告知。当年下手太狠，直至现在，伤痕还历历在目。”

含芳心下暗想，这和从卢秀芳那里听到的信息不一样啊，不是说成亲王对这个女儿颇为疼爱么？

将疑问埋在心底，听母亲又继续道：“说完这些，这孩子一下就跪倒在我面前，说，这桩婚事，尽管是她自己向太后求来的，不过也是为了保全自身。姨娘们都想谋夺她的嫁妆，她在王府里是无法居住了，稍有不慎，恐怕就会惹来杀身之祸，所以万般无奈之下，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，先逃离王府这虎口要紧。至于婚

事，这几日在咱家，她也听说了，你和雁逸夫妻情深，若雁逸不愿接纳她，就不强求，只做咱卫家的义女，能平平安安的就好。”

“娘，你也真是欠考虑，也不想想，芬蓉是什么身份？随随便便就认了？你当她是个平民么？”

“我何尝没想到？刚一听到这话，我都有些怔了，忙说不行，你爹也不同意，可这孩子哭的可怜，直说已是无家可归，求咱们收留。又道，郡主也只是个名头而已，实则处境还不如平民家的女孩。我也是万万没料到。她这么金尊玉贵的身份，竟能认我这普通妇人。可瞧着芬蓉说的都是真心话，绝无虚假，我也实在不忍拒绝，只好答应下来。芳儿，你不会怪娘吧？”

“看您说的，既然认了，那就只好这样。”含芳不愿给病中的母亲增添烦恼，只得如此道。

“那就好，有你这句话，娘心里就踏实了，”何氏脸上露出一丝放心的笑容：“我想，就让蓉儿先跟着我们，她不是说了么，就算到达谦州，若二姑爷不愿意，她也绝不强求。何况以后你们也算是姐妹了，她还好意思和你为难么？”

含芳心中忍不住想，母

亲考虑的也太简单了。

“娘，这些事话我都知道了，这么晚了，您和爹早点歇着吧。”

“好，好，”何氏也自觉实在疲乏，遂点了点头：“芳儿，你也别想太多，注意休息。芬蓉不是个坏心肠的孩子，会把事情妥善处理好的。”

含芳没说什么，只是给母亲倒了一杯热茶，又嘱咐了侧房